最先被抛弃？全球多家院团音乐家因疫情下岗
澳大利亚歌剧团乐师的讨薪大重奏
文 | 唐若甫
疫情期间，血脉里流淌着歌剧和弥撒的意大利人靠阳台音乐会成了全世界媒体竞相报道的热点，成了受困于疫情不知所措的人们苦中作乐的盼头。音乐在困难时期自有其独特的魅力，重在激励斗志或抚慰伤痕，强调群众参与。然而音乐从业者在困难时期度日如年，如履薄冰，成片成堆的演出取消对自由职业者意味着困顿无奈的零收入，对固定工作者则意味着令人恐惧的下岗。
3月19日，歌剧界的旗舰——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宣布取消整个乐季的演出，乐团、合唱团和舞台工人全部遣散回家。
美国俄勒冈交响乐团76位乐师、19位行政人员和两位驻团指挥留职停薪。
加拿大温尼伯爱乐乐团84名员工被“下岗”。
澳大利亚歌剧团冻结所有雇员薪水两周……
这恐怕是新冠疫情全球蔓延以来，古典音乐界遭受的最为沉重的一轮打击。而随着疫情持续发展，越来越多的音乐从业者或将遭遇职业与生存困境。
演出取消损失惨重
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唐若甫/摄）
欧洲和亚洲的国有院团由于有着公有经济体制保障，在应对灾难和不确定性面前表现出强大韧性。在北美，院团大量依靠企业赞助和私人捐赠汇成的基金池产生的收益作为日常运作经费。3月初美国股市熔断惨跌造成的经济下行压力笼罩着每支基金、每个企业、每位富豪，加之大量演出取消至4月底意味着票房颗粒无收，少数收入来源较为单一或者开支巨大的院团在这一轮轮“连环拳”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不得不以让员工“下岗”来开源节流，以免机构破产。按照处理的不同，“下岗”可以理解为冻薪、遣散、留职停薪等方式。
龙头企业，号称歌剧界航空母舰的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首当其冲受到影响。歌剧院收入一部分来自于2.84亿美元基金池产生的分红（大部分来自于赞助及捐赠），还有一部分来自高清歌剧电影在影剧院播放的授权费和演出票房。随着聚集性活动被限制，影剧院和音乐会纷纷关张，直接切断了这家预算级别全球规模最大的歌剧院的所有票房收入来源。歌剧院的年度运营预算为3亿美元，预计至3月底，演出取消带来的损失为800万至1200万美元。
纽约疫情的持续蔓延，令歌剧院演出取消至4月底，又因为2019-2020乐季至5月9日结束，总经理彼得·盖尔伯便决定索性取消整个乐季演出，这也就意味着歌剧院的大门将一直紧闭至今年9月21日乐季开幕。连续半年的停业将使歌剧院蒙受至少6千万美元的损失，占全年预算五分之一，取消的演出占演出季三分之一，高清影院播放取消三场。
盖尔伯的应对措施包括请购票者不要退票而把票款捐赠给歌剧院、开启应急融资、歌剧院董事会率先投入1100万美元作为首笔应急融资款项。此外，盖尔伯自愿放弃145万美元的年薪直至恢复正常，高层管理人员降薪二成至五成，年薪超过12.5万美元的其他管理人员降薪一成。
另两项措施引起轩然大波。其一是员工下岗。歌剧院3月19日宣布，4月起直到复工前，乐团、合唱团和舞台工人全部遣散回家，留职停薪，但歌剧院还是会替他们交社保。代表音乐家的美国音乐家总工会A.G.M.A执行长列奥纳德·艾格特对此表示：“我们意识到这是史无前例的情况，感谢大都会歌剧院继续为全职员工缴纳社保，但这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物质上对我们的会员都是灾难性的打击。如果要我总结的话，我的意思就是我们无比失望，无比沮丧，但理解万岁。”
其二是对于业已取消的演出，歌剧院以合同不可抗力条款为由，不向签劳务合同的客席音乐家支付演出费。对已经到位参加彩排但演出取消的客席音乐家，歌剧院会报销差旅费并支付排练费到取消的一刻为止。
长时间的关停对歌剧院眼下的财政状况有巨大冲击，也有长远影响。大都会歌剧院历史上的劳资纠纷屡屡出现，每次都给机构带来致命后遗症。1969年为期3个月的罢工直接导致套票购买者锐减两成，经过多年经营才得以提振。纽约市立歌剧院因为剧院装修关停一年，待到开张时却再也吸引不到听众，最后不得不破产停业。
大型机构如大都会歌剧院步履艰难，中小型院团亦是寸步千里。美国俄勒冈州禁止250人以上的聚集后，该州文化名片俄勒冈交响乐团3月18日宣布采取紧急措施，除取消演出至5月中旬之外，还让76位乐师、19位行政人员和两位驻团指挥共计97人留职停薪，工资照付到3月20日。乐师的社保将依照合同履行继续缴纳，但管理人员的社保缴纳到6月底为止。预计乐团到6月底至少损失5百万美元。
停薪留职浪潮波及全球
美国最大的邻国加拿大因为疫情扩散取消演出，加拿大温尼伯爱乐乐团不得不让包括66名乐师在内的84名员工留职停薪至6月末乐季结束为止。乐团承诺继续为员工缴纳社保，为此将蒙受损失逾2百万加元。
悉尼歌剧院是澳大利亚歌剧团的主要表演场地 （Daniel Boud/摄）
这股因演出取消而掀起的留职停薪浪潮甚至波及南半球。澳大利亚最大的歌剧演出团体澳大利亚歌剧团（OA）宣布取消乐季内剩余的所有演出。票房收入对于澳大利亚的歌剧机构尤为重要。根据《澳大利亚全国歌剧年鉴》调研，2016年澳大利亚大型歌剧院院团盈利为8650万澳元，其中88%来源于票房，票房收入也是大型歌剧院团逾600位全职员工的收入来源。
就澳大利亚歌剧团来说，根据其2018年出具的财报，人力开支成本为555万澳元，年度盈余仅为34万澳元。取消演出之外，歌剧团不得不冻结员工薪水两周，包括乐队演奏员、合唱团、技术和舞美等几乎所有雇员。一些乐师自发组团到团部所在的悉尼萨利山表演讨薪，以求社会关注。澳大利亚全国音乐与艺术总工会呼吁政府补贴1.6亿澳元，纾困表演艺术行业渡过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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